“絮兒，我總覺得阿羨這次回來後有些不一樣了，他那法器也有些古怪。阿澄和我都問過，他遮遮掩掩不肯說，打小你們就親近，你可知道是怎麽回事？”江厭離能夠看出魏無羨的反常，無論他如何在他們的面前表現得和以往一樣，終歸還是有些不同。

“阿姐，你放心，羨哥哥只是換了一種修煉方法，他的悟性那麽好，如今也算是能開宗立派的人物，只是這路沒人有過，看著嚇人了些，可有藍二公子還有我們在，沒事的。”江雲洛雖已經知道了真相，但既然魏無羨不希望江澄他們知道，那這就是他們兩個人的秘密，她會盡全力保護他，總要一天她會還他一顆完好的金丹。

剖丹有多痛，她都不敢想象，可在羨哥哥嘴裏卻只說是小傷。自他回來後，她就發現他的氣息有意，平日裏哥哥和他也時常打鬧，即便醉酒也不可能被哥哥玩笑的一拳打傷。他回來後日日帶著陳情，隨便放在房裏落了灰，可是手卻下意識的在原本掛著隨便的位置摸索。他說著不願再修劍道，分明就是不能。他騙得過所有人，卻也騙不過她。

江雲洛去問他實在宴後的那個夜晚，宴席上各位家主讚揚著殺了溫晁的魏無羨，溢美之詞不絕於耳，更有許多人出言想要切磋，分明就是想借著魏無羨搏個名聲。他們根本不是真的敬佩魏無羨，只是想要捧殺他。魏無羨喝了酒說了些輕狂的話，但她覺得他說得也沒什麽錯誤，只是旁人聽來就太過刺耳。

不願同他們糾纏，魏無羨離席很早，有江澄和江厭離在，江雲洛也雖著他先離了席。

“江宗主，你這師兄和妹妹實在是實力斐然，恃才傲物，想來是不屑於與我等同席。”見到兩人接連退席，有些家主覺得臉上實在掛不住，說出的話都是暗藏機鋒。

“我師兄重傷初愈，不勝酒力，也就不在這裏打擾列位的雅興了，讓我代他給諸位告個罪。”他能給魏無羨找到理由，但絮兒這丫頭怎麽也跑了，他要給她編個什麽理由呀。

“魏公子有傷又飲了這許多酒，怕是會體力不支。他殺了溫晁，溫家人決計不會放過他，江姑娘去照顧看護些最是妥帖不過了。難為如今的少年，這心思縝密更勝我等呀。”藍曦臣接過江澄的話，給江雲洛想出了理由。他位高名盛，哪個能質疑他，便是明知他在胡說只是為江雲洛開脫，也只能忍下。江澄覺得這澤蕪君一本正經說胡話的本是當真一點不比自家妹妹差，魏無羨體力不支，可能嗎？江雲洛心思縝密，想什麽呢。

這邊酒宴觥籌交錯，相護吹捧，盡全力鼓舞士氣。而另一邊，魏無羨對著淚眼朦朧的江雲洛徹底沒了脾氣，他就怕她哭，她一哭，他就慌。

“那就告訴我真相，羨哥哥，你的金丹到底怎麽了？我哥現在的金丹是你的，對不對？”江雲洛直視著他的眼睛，她就要一個答案。

“是。”他瞞不過她的，即便他此時不說，她不得到答案也不會善罷甘休，索性說了實話。

“你，你瘋了，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呀，羨哥哥，你這是何苦呢？”江雲洛的哭本是小手段罷了，但如今聽到了這真相卻是猛的哭了出來，情緒十分激動。

“好了好了別哭了，你這樣子可就沒良心了，江澄那麽疼你，他有了金丹你生什麽氣呀。”魏無羨一邊手忙腳亂的給她擦著眼淚，一邊說著俏皮話逗她。

“他是我哥哥，你就不是了嗎？他疼我，你就不疼我了嗎？你這分明做的就是傻事，你天賦悟性那麽好，沒有金丹太可惜了，既然那大夫能幫你們換一次丹就能換第二次對不對，把我的金丹換給你也是可以的對吧。”江雲洛的質問裏滿是怒氣，氣他不愛惜自己，又突然想起來他們修習一樣的功法，既如此將她的金丹給羨哥哥就是了。

“我不需要，我如今修鬼道不是更厲害了嗎，你也別打這個主意，這換丹本也是冒險之舉，當日情況不同如今，你可不要做這種傻事。”她身體全靠靈力支持，若是沒了金丹，即便有蓮花精魄，也必然孱弱不堪，纏綿病榻。魏無羨生怕她當真要剖丹給他。

“可是那幫人如此提防排擠你，字字句句都不安好心，沒了金丹，你如何在這仙門百家立足。而我，不過是個女兒家，有你有哥哥和阿姐護著，我不需要什麽修為。我當日沒有和你們一起保護蓮花塢，如今能補償些，於我也是安慰。”江雲洛覺得這金丹她是一定要還給魏無羨的，她的羨哥哥就該璀璨奪目的活著，讓眾人仰望，而不是遭人非議。

“早知你會如此，我就不該告訴你。江叔叔和師娘將你們托付給我，沒護住江澄本就是我的責任，再說你是知道江澄的性子的，他若是知道了會如何，你想要他一輩子背著愧疚生活嗎？所以，絮兒，我要你答應我什麽也不要做，什麽也不要說，維持現狀就好。我們四個還在一處不分離，這也就足夠了。再說了，他們議論我隨他們去，我本也不在意。”江家於他有收留之恩，教養之誼，他們兄妹三個與他與親手足無異。身為首徒，護衛家主是責任；身為兄長，保護弟弟是本能。絮兒的補償，他不需要，更不會接受。

“羨哥哥”江雲洛將頭埋在他懷裏哭的很兇，她心疼他，特別特別心疼。

“傻丫頭，我這不是回來了嗎？而且現在的羨哥哥不是更厲害了嗎，這是不是也算因禍得福了。好了，乖，不哭了。”魏無羨輕聲哄著她，她愛撒嬌，愛笑，但哭起來就停不下，而且眼睛還會腫，若是被虞夫人發現了，總要說教一番的。若不是傷心到極致，絮兒是決計不會哭的。

“那以後，我保護你。”江雲洛雖知道他如今實力強悍，但那鬼道終究還是損身，她雖不夠強大，卻也想護著他。

“好，你保護我。”魏無羨笑著應下，可眼中卻含了淚，他們的絮兒，終究還是長大了。

酒宴過後，藍忘機跟在藍曦臣身後一路慢行，他們兄弟兩個也很久沒有這樣一起散步了。

“忘機，你可是有什麽話要說？”藍曦臣看出了藍忘機的欲言又止。

“兄長，魏嬰他……”

“魏公子的選擇自有他的道理，雖修非常道，但行正義事，哪條路都殊途同歸，你不必過於擔心。”

“兄長”

“我知道你想說什麽，只是如今戰事吃緊，你多看著他些。待此間事了，我們好好查查藏書，看看可有什麽法子，若他有難處，我藍家也定竭力相幫。如此，你可安心了。”藍曦臣知道自家弟弟對魏無羨的感情頗深，二人雖是時有分歧，卻是彼此牽掛，魏無羨本也是磊落的世家公子，他若有難，他藍家自該鼎力相助。

“兄長，你同江姑娘的情，還是不能放下嗎？”藍忘機看著兄長眉頭不展，日日為情所困，而江雲洛分明已然忘情，實在不忍這單相思傷他更深。

“既許一人以偏愛，願盡餘生之慷慨。此情本應長相守，卿縱無情我難休。忘機，不必多說了。”藍曦臣知道這段情大抵不會有結果了，江宗主同他談過，忘機也如此規勸，雖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，可他卻也是清楚的。只是此生固短，無她何歡。他不肯也不願放下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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